12.

“如果你特别迷恋一个人 那你一定配不上他。”

宋亚轩无意间瞥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特别迷恋，就配不上他么。

笔尖的墨水在摘抄本上留下一个有些压抑的黑点。

他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句话，指尖在鼠标上滑动。

最近刘耀文沉默的时间变多了。

眼神清冷看着别处不说话的那种。

即使是这样，宋亚轩还是没有去问刘耀文。

一种奇怪的情感拖住了宋亚轩。

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刘耀文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贴上去问东问西？

但是他的不悦又好像与我有关。

宋亚轩觉得那是冷暴力。

那就以冷制冷吧。

反正刘耀文最后还是会拉住从他座位边上走过来又走过去但是一言不发的宋亚轩。

他会坐在位子上，双手揽过宋亚轩的后腰。

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脑袋贴在宋亚轩的肚子上。

或者是宋亚轩抱着刚从小卖部买回来的干脆面，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家板凳上发呆。

刘耀文就插着口袋站在宋亚轩面前。

时间会静止那么一会儿。

然后刘耀文会问宋亚轩怎么了。

宋亚轩会看看他，然后微笑着摇头说没怎么。

没关系。

只要你还会和我说话就说明没什么事。

后来的几个黄昏日落还是绝美良辰。

宋亚轩渐渐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悲伤沮丧。

刘耀文还是会在后边嚷嚷着要吃宋亚轩的饼干，还是会紧紧地拥抱他，还是会在小卡片上写好晚安然后折成爱心递到他手里。

恋爱本来就是双向迷恋。

就没有配不配得上这种事吧。

老师在讲作文的时候提到留白。

写作要留白，画画要留白，人生也要留白。

留白可能是遗憾，但是人生没有遗憾就会变得不真实。

宋亚轩下巴磕在刘耀文送他的黑色小恶魔水笔上，心里想起还没和刘耀文在一块的时候的事情。

刘耀文说过要给青春留白。

没有遗憾的青春是不完美的，而且比起错过更害怕丢掉。

宋亚轩到现在还是觉得那样的留白是懦弱的。

遇都遇到了，还因为害怕以后会走散而准备低着头错过的话，不是懦夫行为吗。

其实宋亚轩没有想过，是因为差点被错过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会格外勇敢。

他才十六岁，他当然不能在此时预见多年以后的自己，那个真正成熟的自己会满心想着如何安稳地度过余生。

所以刘耀文闭口不提的过去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是宋亚轩不想知道。

也许刘耀文也是不想让他背负太多才选择沉默呢。

就这样吧，只要互相陪伴就好了。

就像刘耀文想要的那样。

害。

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下楼梯的时候，刘耀文还在后边追着我叫我小宝贝呢。

也就是十二月初的那一周吧。

冬日里的风吹得人脸疼。

银杏叶落了满地，马路真的变成黄金大道了。

宋亚轩的小恶魔笔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刘耀文贴了本间芽衣子的贴纸，虽然显得有些幼稚但是贴的还算工整服帖。

宋亚轩想到自己和刘耀文之前换的情侣头像就是面码和仁太，噗嗤一声笑出来。

刘耀文看到宋亚轩抓着笔笑了，他的眼角也荡漾出一些喜悦，揉了揉宋亚轩的头发。

这周。

自从周日那天下午自习课课间，刘耀文抱过宋亚轩之后，就没有再抱过了。

平时上课都有老师在，下课也是人多眼杂的，新来的教务处主任还特别注意男生之间的“肢体交流”，所以拥抱一般都在晚自习课间，教室的角落。很不凑巧，周日晚上老班值班，后来的两天都有学生家长来看晚自习。

每晚的例行拥抱，也就随风而去了。

其实刘耀文的拥抱总是很热烈，他会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让他有窒息感。

但是宋亚轩不知道，窒息感也是会叫人上瘾的。

所以他逐渐想念刘耀文温暖的怀抱了，但是月考近了，自己和刘耀文都有很多学习上的事情要忙，再加上他本来就比较脸皮薄，更是不知道怎么去暗示刘耀文自己的心思。

这天是周三了。

不出意外今晚能抱到刘耀文了。

宋亚轩睡眼朦胧地往教室踱步的时候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想法。

宋亚轩没有想到刘耀文会和他说：“你中午不要和我一起吃饭了。”

他以为刘耀文只是今天中午要和打篮球的哥们啥的一起吃饭，就像前几天贺儿也找自己吃饭那样。

但是好像不是。

刘耀文的眼神变了。

他又沉默了。

这一次宋亚轩感觉到刘耀文的敌意。

宋亚轩慌了神，但是想了很久就是不知道自己哪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对刘耀文，全心全意。

我会在看到绝美事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刘耀文。

我会故意买双份的饮料，不顾妈妈奇怪的视线，把它们装进书包带给刘耀文。

我会在刘耀文看起来不开心的时候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我的生活除了必须的学习和社交之外，全是刘耀文。

所以刘耀文你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怒火。

为什么是对我。

还是有哪里出错了对吗刘耀文。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呢。

为什么。

宋亚轩想起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那句话。

如果你特别迷恋一个人 那你一定配不上他。

是吗。

刘耀文。

我宋亚轩好像真的是特别迷恋你。

所以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吗。

如果我们的喜欢是同等的。

你怎么舍得反反复复对我沉默，对我冷暴力呢。

你每一次沉默的时候，你的眼神都是那么疏远。

最近我们的话少了很多。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刘耀文。

那天晚饭宋亚轩是和贺儿去小卖部吃方便面的。

他想安静安静。

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向刘耀文示弱。

之前也是这样的，宋亚轩总是以冷制冷，等着刘耀文拉住他的手。

然后再不动声色地原谅。

但是这一次宋亚轩想要说了。

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耀文。

宋亚轩还是很固执的等到了晚自习的课间。

等到预备铃响了。

然后是正式的铃声。

他最后还是没等到那个能让他放下所有，去原谅刘耀文的那个拥抱。

宋亚轩很失落。

他把疑惑和愤怒写满了白纸，在放学铃响的时候站起来，把纸条塞到刘耀文手里。

这一次刘耀文没有接。

宋亚轩的手僵在半空。

刘耀文抬起头看着宋亚轩，黑色的瞳孔已经被清冷地神情淹没。

“你以后不要和我一起走了。”

刘耀文讲的很慢。

这些字一个一个撞在宋亚轩的耳朵里，刺痛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宋亚轩红了眼眶，明明害怕得要死，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利索，他把写满字的纸条揉成团扔进自己的桌肚。

“好。”

然后紧着拳头在眼泪脱眶之前走出教室。

宋亚轩快步走到主楼梯的时候，贺儿正好扔了垃圾从另一头下来。

宋亚轩见了贺儿，委屈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好像完了。”

宋亚轩哑着嗓子说。

好像要结束了。

这首卑微织成的恋曲好像唱到头了。

一夜难眠。

次日宋亚轩还是强作镇定地保持沉默。

反正我写的东西你也不看了。

那我也是有自尊的人，你不道歉的话就这样冷着吧。

美术课改到在教室上，回教室的路上，宋亚轩看刘耀文走了往主楼梯去的路。

行，那我就走侧楼梯。

那时的宋亚轩不知道。

在他转身之后。

刘耀文停在半路看了他很久。

但是最后他没有跟过来。

下午去合唱的时候，合唱队的同学看出宋亚轩和刘耀文有点事儿，就问是怎么回事。

宋亚轩就把他那两句话还有奇怪的行为说了出来。

同学笑笑，拍拍他和他说，“没事~你信不信今晚他就写小纸条和你道歉。”

虽然宋亚轩不想承认，但是一旦刘耀文真的这么做了，他还是会选择让这事过去。

反正在这段感情里，掌握主动权的，是刘耀文没错。

反正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到什么地步呢。

喜欢到都已经这么委屈了，那些甜蜜的片段还是会在脑子里放电影。

就几天前，周六的下午，他还拉着我的手走在银杏叶飞舞的小道。

他为了多和我待一会甚至想把价值几千的补课给推掉。

更多的时分，刘耀文给我的都是无限的温柔。

你看，宋亚轩。

你陷进去了。

稍晚的时候，宋亚轩伏在桌上写这天最后的作业。

刘耀文真的扔了一张纸条过来。

是绿色的小卡片折了起来。

以前刘耀文折爱心也会用这种小卡片。

宋亚轩想起白天合唱队同学的话，心里涌起一点点温热。

他去拆那团东西。

里面的留白似乎有点太多了。

宋亚轩的指尖开始颤抖。

恐惧的情绪无限地扩大。

纸里只有两个字。

“分吧。”

一阵苦涩在宋亚轩的灵魂深处翻滚着。

汹涌的悲伤把他整个淹没。

他颤栗的指尖把纸条从桌面推下，看它掉到靠墙壁那面的地上。

然后他无助地把脸埋进臂弯，无声地抽泣。

明明只是在背后的刘耀文，好像和他之间隔开了一个宇宙。

所以我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吗。

可我连选择一朝入梦终不醒的权利都没有是吗。